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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河落娇红(出书版)(150)+番外

作者:三月暮雪 阅读记录

过了好半晌,他接着低声说:“萧岿,你激情任性,却不知我苦心孤诣。储君未立,大局未定,皇上痼疾却时时发作,艰危之时我自认与你肝胆相照,你若与我相悖,大梁朝大险啊!你在疆场日日受杨坚教诲,是否已经茅塞顿开?”又不胜疲惫地喟叹,“罢了罢了,你若开春不归,算是你和休休缘浅,我也不管了。能否让休休回到你身边,还得靠你自己啊!”

年后,春寒料峭,陈国弥漫在无边的硝烟中。

战争持续到现在,所到之处,血流成河伏尸如山。几场血战之后,陈国大败,开始撤军,一路丢盔弃甲甚是狼狈。

这日,马蹄如雷,萧岿的兵马抵达陈国腹地,与杨坚的大军会合,准备挥军攻打陈都。一线河谷穿行,孤峰插天,长空雁鸣谷应,陈国败军的踪迹却无。

萧岿顿时亢奋,杨坚却下令停止前行,对萧岿道:“看天色,怕是要下大雪。”

果然没多久,一场罕见的暴雪纷纷而下。

放眼望去,周围白茫茫一片,纷急的大雪似要把整个陈国覆没。

兵马曲折蜿蜒,缓慢退向军营区。

二人并驾齐驱,杨坚慨然道:“连老天爷都不保佑,看来陈国气数已尽。陈都本应开春攻下,大雪误了时日。”

萧岿一副气吞山河的神情,一笑:“让它再蹦跶几天。两国合纵联军,陈人绝无一力可挡!”

“殿下班师完胜而归,除了储君之位,最想做什么?”杨坚半是玩笑道。

“最想做的事?”萧岿眼里晶亮,声音飘浮在雪中。

杨坚呵呵一笑:“可是与休休姑娘有关?”

萧岿正要说话,骤然之间,一片牛角号凄厉地覆盖了茫茫雪地。

原来,陈国军队凭着对地形地貌的了如指掌,趁着暴雪天,从三面森森而至。联军尚在睖睁,万千强弩长箭伴着喊杀声如暴风般扑来。

“快散开!冲杀敌阵!”

二人几乎同声,各自指挥兵马奋勇冲杀。萧岿带兵刚出山梁,又闻雪林里杀声大起,一支精锐飞骑压将过来,双方之战在大雪中隆隆展开,气势摄人心魄。

几个浪头过后,萧岿突觉左臂一麻。他并未在意,见三面强弩大阵箭雨渐渐稀少,大吼一声,率千余精锐飞骑继续杀入敌阵。一员黝黑粗壮的敌将与杨坚杀得正酣,眼见杨坚落入下风,萧岿手疾眼快,将长矛连人带马挑起,敌将被甩得血肉横飞。片刻间,陈军森煞气势荡然无存,随着几声号角长鸣,山梁间恢复了平静。

这一战,陈国大军留下无数尸体,联军死伤也是惨重。

萧岿进了军营大帐,脸色苍白得无一丝血色,刚坐上长榻几乎跌倒。内侍连忙来扶,却被他一把推来。撕开染血的战袍,一阵粗重喘息,他咬牙拔下了插在左臂的长箭。他这才对着太医示意,颓然倒在坐榻靠枕上。

“殿下,您受伤,要不要告诉杨大将军?”内侍小声问。

“小伤而已,不许惊动任何人!”萧岿闭上眼。

此番遭受伏击,联军退至大梁边境稍作整顿,等待冰雪融化全力攻陈。萧岿上书朝廷,陈述翔实军报,并未提及受伤之事。

三天后,萧岿高热不退,杨坚闻讯奔入萧岿营帐,叮嘱他静心养息。萧岿虽是病着,却与杨坚密谈直到三更。杨坚走了,萧岿又对此次受挫反省思过,灯火一直亮到东方发白。

这日暮色时分,有飞骑赶到,又径直进了萧岿营帐。

萧岿从信管里抽出书信。看着看着,眉心越蹙越紧,神情如鹰隼般森然。篝火熊熊下,他的双目似乎也要迸溅出火星,被高烧折磨得耳根一片嫣红。

内侍不知信中内容,又不敢上前去问,紧张地站着。

“备马,去江陵!”萧岿突然吩咐。

“殿下,您的病—”

萧岿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,披上披氅,几乎是匆匆而去。

萧岿一走,内侍隐隐感觉不妙,便前往杨坚营帐禀告去了。杨坚急忙进帐,一眼瞄见信管被随意地丢在帅案上。

看了信中内容,杨坚万分惊讶。内侍原是来自萧岿的行宫,听过一番欷歔惊惧的诉说,杨坚的脊梁骨飕飕发凉。

“萧岿此去,必定鲁莽行事。此事非同小可,我必须去阻止他!”

想到这里,杨坚当机立断带上几名亲信,飞马直奔江陵而去。

新的一年,江陵并未遇到雪天,可冰霜深重,整个都城丝毫没有节后的气氛。就是繁华富丽的萧岿行宫,因为少了男主人,也显得格外的冷清和寂寞。

郑懿真裹着厚重的裘袍,脚步轻盈地走进院子,蒋琛正在等她。

她的纤纤十指轻柔地放在他的肩上,有股甜腻的芳馥缓缓沁入。她的声音婉丽平静:“我知道,你是替沈大人卖命。你与他之间,以爵禄豢养为恩。”

蒋琛愕然地抬头,一阵麻麻的凉意倏然爬上脊背,他微声说:“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

“别忘了,我父亲可是左仆射。”懿真淡淡笑道,“我不止知道这些,我还知道你急着想了解自己的身世、你的父母究竟是谁。”

“你告诉我,我的父母到底在哪儿?”蒋琛急切道。

懿真示意蒋琛少安毋躁,扯出一缕苦笑,道:“就算我告诉你真相,你会去恨你的恩人吗?”

蒋琛再度惊愕,不禁抓住了懿真的胳膊。懿真仰面直视,她眼中溢满了怨愤和不平,娓娓道来。

“你本姓陶,你的父母都是沈不遇府中的用人。你的父亲是个泥匠,为人忠厚老实,练就一副好手艺,在你一岁之前,你们过得很幸福。有一次,你母亲无意得知府里的丫鬟怀了沈不遇的骨肉,你全家便遭厄运。先是你父亲被沈不遇以通奸罪名,抓进了地牢,而你母亲被活活淹死在荷花池里。一家人就这样被活活拆散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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