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其姝道:“我爹以为,我的妹妹山桃就是我,他从没见过山桃。他离家时,我娘才刚怀孕不久,山桃还在我娘的肚子里呢。”
华瑶喃喃道:“我明白了,你爹杀了山桃,你取代了白其姝。”
白其姝又笑了一声:“是啊,我伺候您两年多了,您总算知道了我的底细。其实我很喜欢白其姝这个名字,有名有姓,有地位,也有尊严,您叫我白大小姐,我心中也感到窃喜呢。”
秦三的思绪没转过来,舌头也打结了:“你爹杀妻杀女,死有余辜,你们白家真疯,疯疯……”
白其姝挑眉,冷冷地看着秦三。
秦三改口道:“真是风起云涌,风云变幻,请问,真正的白其姝去哪里了?”
白其姝道:“真正的白其姝,十八岁那年成亲了,她丈夫
也是个纨绔子弟。他们生了一个儿子,没过两年,他们在回家路上遇到了山贼,全死光了。从那之后,我就是白其姝了。”
秦三道:“白其姝他娘,看没看出你的破绽啊?”
白其姝道:“她也死了。她活着的时候,用荆条鞭打我,骂我下贱,报应落到了她的头上,她死得很惨。”
华瑶敏锐地察觉到,那些人的死因,都与白其姝有关。
白其姝潜入白家十年,报仇成功,她的城府真是十分高深。
华瑶道:“沧州白家竟然做出这种事,他们作恶多端,也算是自食恶果了。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呢?”
白其姝察觉到了华瑶的疑虑,她坦诚道:“沧州形势太过严峻,殿下正为沧州担忧,也会派我去联络白家。我和白家之间的关系,没必要隐瞒下去了。”
华瑶点了一下头,认真道:“你是我的心腹,我从未怀疑过你。今日此时,你说出了自己的身世,我们之间的联系更紧密,更应该齐心合力,抗击外敌。”
杜兰泽附和道:“诚如殿下所言。”
华瑶端起瓷杯,喝了一口水。她的脑海里闪过乱七八糟的念头,她听说白家勾结官府权贵,常年发放高利贷,还有不少见不得光的私产。
此前她顾忌着白其姝,迟迟没有对白家动手。白其姝几次为她出生入死,她还要重用白其姝,总不能把白家的资产完全侵占了。
今日听完白其姝的一番话,华瑶想出了一个计划,查收白家的所有家当,充入国库,作为重建沧州的资金。
想到此处,华瑶又问:“你们知不知道,羌国、羯国、甘域国的国王,都是什么样的人物?”
谢云潇道:“我听父亲说过,羯国的国王名叫勒木尔,他的王后名叫乌琪。他们二人抚育了两个女儿,长女今年二十五岁,已被他立为王储。”
华瑶道:“嗯,他们一家人变卖了金银珠宝、绫罗绸缎,平日里,他们只穿粗布衣裳。羯国的贵族效仿他们的举动,换来的钱财全部用在军费上,从西方买来了火炮、火铳、地雷。这一次,他们与大梁开战,赌上了羯国的国运。”
华瑶重新捡起朱笔,又在纸上画了一个叉:“我还听说,沧州大将洪程秀之所以投敌叛国,就是因为他归顺了勒木尔。沧州天寒地冻,勒木尔解下自己的披风,亲手披到了洪程秀的身上,洪程秀感动得痛哭流涕,对天发誓,他要为羯国尽忠。”
谢云潇道:“羯国常年缺水,粮食产量稀少,也曾闹过几次饥荒,老人和小孩死伤无数。十年前,羯国的国王和王后已经做好了南征大梁的准备。我父亲说,国王和王后武功高强,智谋深远,千万不能小看他们。”
华瑶道:“确实如此,羯国不容小觑,羌国也是兵强马壮。羌国的国王是个年富力强的女人,将近四十岁的年纪,她在羌国实行新政,改良了征兵制度,她的丈夫是羯国王后的表弟。”
秦三不禁感叹道:“一个比一个麻烦啊,甘域国也发兵了,羯国、羌国、甘域国组成三国联军,攻打大梁,大梁如何抵抗呢?”
华瑶道:“你们有什么计策吗?”
杜兰泽道:“殿下。”
华瑶道:“但说无妨。”
华瑶心中暗想,杜兰泽真是才思敏捷,这么短的时间里,杜兰泽已经拟好了计划。
杜兰泽曾经在沧州游历过一年,她精通羯语、羌语、甘语,对沧州的风土人情也很了解。华瑶若是率兵出征沧州,能不能把杜兰泽带上呢?
杜兰泽开口道:“沧州军心涣散,若要提振士气,必须把启明军调往沧州。您也有两个选择,第一,您率领十万大军,御驾亲征……”
杜兰泽停顿了一瞬,谢云潇忽然出声:“殿下在永州受了重伤,身体复原还不到一个月,又要率兵去沧州战场,未免太过危险。”
杜兰泽道:“第二,殿下留在京城,指挥启明军和御林军在沧州作战,时刻注意方谨在沧州的动向,统筹调度,严加戒备,也能震慑敌军。”
华瑶听出了杜兰泽的言外之意。
华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。她仰头,把水喝光了,又把杯子放在桌上。
华瑶深吸一口气,断定道:“我率兵亲征,军队的士气更高,战力更强。敌国拼尽了全力,我也必须尽力,更何况,还有方谨这个变数。如果方谨在沧州立下战功,收服了精兵强将,我坐不稳储君的位置,天下又要大乱了。”
谢云潇道:“殿下。”
华瑶像是没听见他的话,她沉声道:“北方战乱,南方也不安稳,我想尽快平定沧州的战事。国库空虚,军费高昂,各州各府的苛捐杂税也多起来了,等到天下太平了,百姓才能休养生息。”